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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稀老人討說法 14年了我的車哪里去了?

高輝  2015-07-06 15:14:32  三晉都市報

78歲的渾源縣老人侯桂枝,她賴以吃飯的家伙,一輛拉貨車,被靈丘縣公安局扣押后,14年間無音訊。14年間,無數(shù)次的奔波追問中,靈丘縣涉案的幾個部門互相踢皮球。6月14日,侯桂枝老人向本報反映了此事。


當(dāng)年,侯桂枝花3萬多元,買下一輛解放牌貨車,卻因執(zhí)法機關(guān)的交接問題,導(dǎo)致該車輛行蹤不明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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記者調(diào)查得知,靈丘縣人民法院執(zhí)行局在車主不知情的情況下,將侯桂枝的車輛執(zhí)行給了兒子所涉案件的當(dāng)事人,執(zhí)行,令人費解。


小兒麻痹兒子惹禍
侯桂枝,大同渾源縣王莊堡人,現(xiàn)年78歲,育有六子。“1994年,老伴去世了,我活得很難。考慮到晚年養(yǎng)老,1998年10月,我拿出積蓄,又借了一些,花三萬三,從本村村民范志平手里下一輛解放牌141貨車,二手車,過戶成我自己的名字。”


侯桂枝的二兒子李錦林自幼患有小兒麻痹癥,屬于四級肢體殘疾,沒有收入,侯桂枝就讓二兒子駕駛車輛跑運輸,賺點運費,維持母子倆的生活。


在運輸過程中,李錦林承攬了一筆不光彩的活兒。


“河北省淶源縣糧食局一位干部韓某,委托我從糧庫里拉糧食,拉到火車站,還讓每天黑夜拉。之前,他一直雇傭我們另一位熟人運糧,長達一兩年,我也比較相信他,就先干活再結(jié)賬。其間,拖欠了我和我母親15500多元的運費和車工費。”李錦林走路不方便,說話有些靦腆。


李錦林稱,他多次催要,韓某均不予理會。“給他拉糧食,油錢、過路費、修車費都是自己貼。運到最后一車時,靈丘縣的一個熟人武白孩問我借錢,我說我沒錢,別人欠著我運費不給,這車糧食就是欠款人的。武白孩說,這不是有一車糧食嗎?我?guī)阗u了,不就抵了運費了?”


就這樣,李錦林跟著武白孩到了一個指定地方,賣掉糧食,得款21726元。


“盡管欠款為15500元,但我不敢多拿,武白孩給了我10000元,他拿走11726元和其他幾人瓜分。”李錦林絲毫沒有意識到,這筆錢屬于什么性質(zhì),他認為欠賬還錢,糧食完全可以抵押欠款。


2001年2月16日,靈丘縣公安局將李錦林以詐騙罪刑事拘留,并將侯桂枝的貨車扣押。


武白孩等人也同時歸案,但隨后均被釋放。


2001年11月10日,靈丘縣人民法院對李錦林作出刑事附帶民事判決,判處有期徒刑三年,罰金一萬元,賠償韓某2萬余元。


2002年4月,大同市中級人民法院認為適用法律不當(dāng)撤銷原判,發(fā)回重申。


侯桂枝向記者出示了一份不起訴決定書:“2002年6月21日,靈丘縣人民檢察院作出不起訴決定書,靈丘縣公安局收到后,遲遲不返還車輛,也不放人。后來,又以侵占罪重新立案調(diào)查。”


2002年7月,靈丘縣人民法院以自訴案對李錦林又作出判決,以侵占罪判處李錦林有期徒刑二年,退韓某2萬余元。


判決中,從未涉及侯桂枝名下的解放牌141貨車一事。“李錦林開的車不是他的,是我的財產(chǎn),大同、靈丘兩級法院在作出判決的同時,對我的汽車既沒有認定是贓物,也沒有認定是作案工具,為什么不返還給我?”侯桂枝質(zhì)疑。


古稀老人討說法
得知兒子被抓走,侯桂枝陷入了深深的自責(zé)中。她怎么也想不到,賣掉糧食抵拖欠不還的運費,充其量也只是個經(jīng)濟糾紛,卻給重度殘疾的二兒子帶來兩年的牢獄之災(zāi)。


“我唯一抱有希望的是,我得要回我的車。那是我花錢買的,也是我晚年的依靠。”就這樣,侯桂枝老人在靈丘縣公檢法部門之間四處問詢。


“我去公安局找刑警隊,刑警隊說,車不在公安局,在法院;到了法院,人家法院說,車不在法院,在公安局……我找來找去,實在沒辦法,就硬著頭皮找到了靈丘縣公安局局長。每次,該局長都說‘你的車在法院,等我們商量一下’。”


無奈,侯桂枝找到了靈丘縣人民檢察院。一位劉姓負責(zé)人接待了她,說車在公安局,不在法院。“我又到公安局,公安局說找法院商量,讓我等消息。然后,今天要車的車主手續(xù),明天要第一個車主的戶口本,我這么大歲數(shù),來回跑。幾個部門,不是說人不在下鄉(xiāng)學(xué)習(xí)去了,就是說帶上我的材料到上級部門請示去了。2003年8月,靈丘縣法院的工作人員到了我家,勸說我用車抵押退賠吧,我沒有答應(yīng),我說,我沒有退賠的義務(wù)。我有六個子女,我用我的財產(chǎn)給我二兒子的案件退賠了,幾個孩子不說,我也不好交待啊。”侯桂枝一口否決,還強調(diào):“不能用我的車退賠給韓某。”


“后來幾年,我到靈丘縣公安局問我的車到哪里了,是不是退賠了?孫局長對我說,原準備拿你的車替你兒子退賠,現(xiàn)在不行了,車太爛了,原告要錢呢。”侯桂枝一聽就急了,“我說,我的車在你們扣押時正常運輸,足有30噸,什么問題沒有,怎么就爛了?誰來賠償這個損失?”


幾年來,侯桂枝一直四處奔波,到處找尋自己的車。“根本沒有人理我,沒有人告訴我我的車在不在了。眼看著我一天不如一天,我就想,我兒子的案子,我違心地認了,但我必須要知道我的車到底哪里去了?”


今年,在別人的點撥下,侯桂枝選擇了求助媒體,幫助找車。


記者幫老人尋車
6月15日,靈丘縣人民檢察院。


接到舉報,記者跟隨侯桂枝來到信訪接待室。老人稱,在這里她看到一份材料,寫明她的車在靈丘縣公安局。


當(dāng)問及該案的負責(zé)人員,信訪室人員稱,這位工作人員患重病已經(jīng)半年沒有上班。協(xié)調(diào)之下,信訪室科長翻閱了案卷,找出了一份2005年的信訪接待記錄,記載著侯桂枝老人曾經(jīng)來反映問題的情況。


侯桂枝連連搖頭,稱這張材料并不是她當(dāng)時看到的材料,不能說明問題。


記者隨即跟隨侯桂枝來到了靈丘縣人民法院,尋找負責(zé)李錦林案件的劉姓刑庭庭長,被法院工作人員告知“劉庭長去年去世了”。


當(dāng)天下午,侯桂枝來到靈丘縣公安局,找到了法制科的負責(zé)人員。


一見面,侯桂枝很高興:“就是你,當(dāng)年負責(zé)接待我的就是你。”劉科長面對詢問,基本不作表態(tài),他只是偶爾應(yīng)幾聲。他說:“據(jù)說,車是法院判決了,執(zhí)行給了對方當(dāng)事人。但我也只是聽說。反正車已經(jīng)不在公安局了,沒見有這個車。”


那么,侯桂枝老人的車究竟在哪里?


記者來到靈丘縣人民法院,當(dāng)年判決此案的法官王秀梅明確表明:“車肯定不在法院,法院的判決中就沒有提到車的問題。你到公安局去看看吧。”


侯桂枝出了門,愣在樓道里,不知道該怎么辦。


經(jīng)記者提醒,老人想起來,一位執(zhí)行局的法院工作人員和她說過車的問題。于是,我們趕到靈丘縣人民法院執(zhí)行局,經(jīng)了解得知,2005年5月9日,侯桂枝的車輛已執(zhí)行給了案件的另一位當(dāng)事人韓某。


記者問,為何在李錦林的案件中要執(zhí)行侯桂枝的財產(chǎn)?執(zhí)行侯桂枝老人的財產(chǎn),沒有經(jīng)過侯桂枝的同意?


對于第一點問題,執(zhí)行局局長曾愛民翻出卷宗中的一頁,說:“李錦林說車是他的。”對于侯桂枝的同意與否,曾局長找出了2003年8月20日的一份材料,上面的筆錄表明:侯桂枝拒絕用該車退賠。


為了證明執(zhí)行的合法性,曾愛民找出一份送達回執(zhí)書,上面是送達“執(zhí)行令和傳票”的情況,有王莊堡村主任馬某的簽名,日期是2003年8月13日。為何執(zhí)行令不送到車主侯桂枝手里,而在征求老人意見之前送到村主任手里?既然執(zhí)行該車退賠,是否將車的車主進行明確,車的手續(xù)是否應(yīng)該收入案卷?


對此,曾愛民局長沉默,不予作答。


顯然,侯桂枝的車輛已經(jīng)被靈丘縣法院執(zhí)行局執(zhí)行,退賠給了兒子李錦林案件中的原告。得到這個結(jié)論,侯桂枝迷茫不解。


“不過,總算知道我的車究竟到哪里去了。”侯桂枝稱,接下來,她要求靈丘縣人民法院給她一個解釋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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